她有些厭憎的疊著丈夫的內衣褲,彷彿觸著不潔之物無以為名的痛恨。
有種異樣的香味填滿了她的口鼻,令她幾要窒息。丈夫不貞的事實再度
如無數的針齊襲心頭,手中的衣物乍然扭曲鹹菜乾般。

微微呆楞了會兒,她將疊好的衣衣物物塞入櫥櫃裡。

天際微紅,是傍晚時分的景象,腦海浮現今晨丈夫臨去上班時,應諾
著要回家吃飯的不耐神情。『那豬頭!』她微微皺眉的走進廚房,捏
捏半小時前取出解凍的豬腳,拿著金門有名的大菜刀,就這麼狠狠剁
將起來。

一陣嘶聲慘叫劃過鄉村的清晨,眾人丟下手中未盡的牌戲衝出借宿的
房門,又一陣慘叫,大夥面面相覷了會兒,拔足往慘叫之源飛奔而去
—是殺豬。二隻大豬公,一隻被架在兩條長板凳上,不住的掙扎哀嚎
著,另一隻則被縛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像個嫻靜的婦人。周圍許多忙
碌的村人磨刀稍熱水拿著堆莫名所以的器械,有個面色黧黑手上拿著
刀的老伯朝他們這群城市土包子晃了過來,『看啥!沒看過殺豬啊!』
,臉上笑笑的叫人說不出的詭異。她心揪了下,看著那把刀直直的插
入豬的脖子,血液奔濺出來,村人拿大臉盆在下頭接著—豬血糕?!
受傷的豬仍奮力掙扎著,一旁村人用一壺壺熱水淋著牠,一邊則有人
忙著拔毛。活生生一幅合作無間的圖畫。另一旁的豬不改本色的恬靜
,喝著同伴的血水,喝著喝著……一旁觀看的同伴因受不了這血腥而
紛紛離去,『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吶!

無知在某方面來說,似乎是幸福的。然而這景象卻叫人不寒而慄,就
這麼印在腦袋中久久不能忘懷。而我呢?她自問著……

她剁著豬腳一刀快過一刀,恍惚間她以為那便是丈夫的替身,而越發
的用力幾要瘋狂,直到一陣劇痛由手指傳來,動作嘎然而止,她喘吁
吁的無力的垂頭看著流血的手,紅色的汁液汩汩的漫入肉間……淚水
一顆一顆的把砧板上的紅漬暈的更大,她跌坐在地上,哀哀的哭不出
胸中的委屈。

天色更黑了,她驚覺的爬起來,開始收拾一團混亂的流理台。然後慣
常的料理出三菜一湯。

客廳裡傳來丈夫回家慣有的聲響,她看著淨水器裡的倒影,仔細的刷
去前一刻的混亂。微笑的走進客廳。

一切就像過往的每一天,既真又假。

原載於阿米巴詩刊第三期,沒有出刊日期,到底誰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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