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說中謝阿女的作為,在那時大部分的人心中,是個紅杏出牆、不守婦道、行為不檢如貨腰女般的人物,相對於大多認命服膺於傳統道德觀念下的女性,她也的確是個異數。然而,以一百六十元買斷十二、三歲小女孩的未來,在我看來,也不是多光彩的作為,雖說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這種例子屢見不鮮,但大多數婦女的認命與忍耐,並不代表這是百分之百正確的事。而阿女的不甘認命,用著僅知的方法跟手段,企圖擺脫命運擺佈的作為,光就道德的角度來妄加論斷,其實是很不公 平的。若將阿女的性別換成男生,或許故事就會改寫成不向命運低頭的男性奮鬥史吧!(聲明:我無意挑起男女不平等的爭端,使用這種男女對照的形容,目的是在凸顯現象的荒繆與古怪。)

十多年前在大學裡修課的時候,學校裡有位社會學老師提到女性「害怕」高成就的現象,我不知道十多年後的我們(女 性),是不是還面臨著相同的困境,是不是身處高位時會有奇怪的違和感,是不是面對別人的稱讚時會感到不自在,是不是還是覺得自己只是運氣好而不是因為夠努力才有這樣的成就。誠然對一個習慣謙虛、埋頭努力的人來說,這些都是很自然的反應。但是,上述的現象也會出現在男性身上嗎?如果不是,那這些反應跟習慣性的思考又是怎麼學來的?我想和高成就女性背後隱含的刻板印象有關。

高學歷和高社經地位可以是太多問題的解答,比方說婚姻不成、家庭失和、 伴侶性無能、外遇、離婚等等Blah Blah,也許那從來都不是真相,但一定會在人們穿鑿附會的揣測跟流言裡出現,是種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的反射性思考,於是乎,假的就變成真的,除了當事 人,有誰會在意真相呢?換成是你,你怕不怕?我很怕,但是我沒辦法假裝自己平庸,無法不去思考,無法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好,無法不去追求種種問題的答案,無法在想表達意見時噤聲不語。所以壓抑著心裡的害怕(也不是一直怕),邊走邊想邊想邊走,然後我走到這裡,疑惑卻始終沒有解開過。我不懂媽媽說的,未婚的女子死後無法進入家廟之中,註定要成為飄盪的孤魂野鬼,不知生焉知死,但我很不喜歡死後不能和家人相聚的想像,感覺很悲傷。為什麼我的努力和追求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一個人的自由自在與隨性伸展,應該是讓很多人羨慕的,儘管並不是百分之百的無憂無慮,但若不是因為這樣, 我八成很難說走就走的提著二箱行李就出國唸書,在這邊學我喜歡的知識和過過異國生活。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除非和人通電話,整天都沒開口說話的安靜生活,房間裡除了MSN的叮咚聲和網路線,沒有其他與生人接觸的證據,其實習慣了也就好了,最糟就是這樣還能怎樣。有時想想要放棄這種習慣的生活,而去和某個或許不太熟的人結婚,變成別人家的外人,重新適應和生活上妥協,也會覺得很可怕。男生應該永遠無法想像在成年之後,走進另一個家庭,適應新的家人、生活 和負擔新的義務的生命歷程。過去的女性沒有太多的選擇,現在的女性總算稍有選擇的空間,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一個容易的選擇題。

大部分的時候,我其實不在乎那些古老又八股的言論,我可以輕易的辯駁那些似是而非的世俗框架,我可以欣然接受自己目前的狀態。但是關於幸福的疑惑卻一直都在,所謂的幸福一定要結婚嗎?一個人會怎樣?前者的標準答案是不一定,後者的則是不會怎麼樣。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羨慕別人有伴侶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可 以一邊抱怨著伴侶的個性、惡習和二人相處的問題,卻又看起來很幸福。而我似乎只能在他們不順遂時聽那些抱怨,其他的時候就像多餘的人,只有擺在自己的家裡最合適。羨慕歸羨慕,我還是無法確定自己要什麼(對,我是寫了徵昏啟事,但是沒多久想法又變了。),因為不確定,所以不知從何追求起,但如果一直這樣擺 著,應該很快就會到五十歲了吧!這種三心二意的優柔寡斷,真的是很雙魚座,如果有個靈媒之類的人可以幫我預測未來,應該會省去許多想東想西的時間吧!


後記:

這篇看起來很憂鬱嗎?@@ 因為前幾天看了新聞,說現在越來越多女性抱獨身主義,高學歷高成就的女性有了更多的選擇,不一定要走入婚姻。正好在看李昂的小說,所以拿謝阿女當對照組,順便寫寫心中對女性生命歷程的疑惑,總覺得數十年的歲月過去,從傳統女性的油麻菜籽到現代女性的家庭事業二頭燒,女性的處境真的隨時代變遷而改善了嗎?還是一如以往的需要碰運氣?這個疑惑不是三天五天的事,嚴格說起來大約有個五年十年,雖然好像也不是很認真的一直想著,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掌控自己人生走向。不過我沒寫好,把格局狹縮在自己身上,唉~怎麼會這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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